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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/むらいち
老房子为什么容易闹鬼
秦明有特别的骗房租技巧。
他将自己卧室隔壁的单间出租，动了不少手脚——嵌在墙壁内的手臂，出风口内的微型鼓风机，还有录着蚊鸣的播放器。
想象这样一个不眠的夜晚，耳边始终萦绕散之不去的蚊鸣，窗口忽传来诡异的风声，就在这半梦半醒间，你清晰地听着自己的心跳，冷不丁面前白墙就伸出一双血手来？
合同明写租金概不退还，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要命不要钱，早些离开。
秦明数着存款，被手机铃声打断思绪。
“喂，您好哎我问下，房子还租不？”是个年轻的声音。
“还租，晚些就没了。”秦明剔着牙，看，上钩了。
“那我现在就来看房......对了，商量个事儿，租金能不能再降些——不白降，我能帮你忙！”
“啥？”
“呵，在下是个驱魔师，你这不是传闹鬼？这样，我住了你的地，再驱了你的鬼，岂不是无敌？”
秦明一把掐断电话。
1
“求你，我求你啦！”驱魔师死死抓住秦明的裤管：“再便宜一点吧，我真没地方住了！”
“大街上孤魂野鬼不少，你驱一驱，也是为建设市容添砖加瓦。”秦明甩脚。
“我可是继承了最优秀驱魔家族的血统，这行也就最近不太景气，你是没见在下风光时在汤臣一品给人——”
秦明开门：“门口845路三站就到，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，加油，再续辉煌。”
“嘶，等等，你这房间果然......”驱魔师的眼神忽然犀利起来。
“别让我再重复，我这不闹鬼。”
“......果然有点脏啊，我可以每天上楼帮你打扫，除了厕所哪都扫！”
秦明看了看自己脏乱差的房间，冥想了一会儿。
“就你刚才说的那个价，首付一年，厕所也得扫。”
驱魔师犹豫半天，含泪咬牙：“成！”
2
韩瑞，驱魔师，入行三年，业绩声誉良好（自述），驱魔无数（自述）。
他能看见所有的灵体，也能被所有灵体看见，据他父亲所说，是家族五十年一遇的天生驱魔体质。
“哈哈哈哈，吓倒？我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最优秀的驱魔师，我还是天赋卓绝那种，什么灵没见过？”
“那你混成这样？”
“一言难尽，被赶出来了，但难掩我优秀的本质。”
“行了行了，你怎么个驱法？”
“问得好，和我家族不太一样，我一般都是以德服鬼。”韩瑞侃侃而谈：“打开心扉，用爱去感化，就驱了。”
秦明咧嘴笑笑。
虽然就差没把骗字写在脸上，但胆好像不小，能吓跑吗？
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。
第二天他进门就把地上的韩瑞推醒。
韩瑞睁眼：“我是谁？我在哪？”
秦明：“昨天忘给你钥匙了，开门你就躺这。”
“卧槽我想起来了。”韩瑞猛拍脑袋：“吓死我了......”
秦明期待：“要不退房吧？”
韩瑞惨笑：“宁被吓死不被冻死。”
他住任他住，能挨过一个月算我输，秦明是这样想的。
可贫穷总能激发出人心底最深处的坚韧。这一个月，他总能听到韩瑞在隔壁半夜被吓醒的惨叫，以及对空气的自言自语。
一个月过去，看着消瘦的韩瑞，秦明承认自己输了。
3
“老秦，一把年纪了，自个儿雇个保姆住这屋不挺享受么，干嘛还出租呀？”
这天韩瑞扫完厕所，给秦明沏好一壶热茶，端到他面前。
“小时候没怎么管教，儿子没出息，给他留点家底。”
韩瑞挠头憨笑：“我爹娘也这么对我就好了。”
“你爹娘呢？”
“娘卷进家族斗争，生下我没多久就死了，我爹养我长大，然后在我十一岁就赶我出家，牛不牛？”
秦明看着这个满头大汗的话痨青年，心底一软，这其中痛苦不难想象，孩子说话一脸淡然，反而让人心疼。
“没比你好哪去，我身体不好，没几年好活了，当时就和儿子闹了闹嘴，他去外地，就再没回来。我想好了，赚点租金，等他回来把房子留给他，去养老院。”
他看见韩瑞身体抖了抖。
“说不定这辈子就见不到他了。”秦明扯了扯嘴角。
“会回来的。”韩瑞咧嘴笑笑：“他不回，咱一失足青年一孤寡老人，也般配！”
4
秦明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，油嘴滑舌、也不靠谱，心却善良。
趁他出门，秦明把所有机关都撤了。
韩瑞没多久就回来了。
“老秦啊，过来，你来看看。”
秦明看见地上半截假手臂，心里一凉——完了，这截忘扔了。
“呃，这个......”
“哎呀老秦，这种装饰品质量很差的，应该是墙里的弹簧坏了，这几天晚上都不弹不出来了，干脆扔了吧？”
“还有那鼓风机，天已经够冷了，吹衣服还是白天晒出去吧。”
“......”
秦明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，这孩子看上去大大咧咧，原来许多事，他看破不说破。
“把你吓坏了吧？”
“啊？”韩瑞愣了愣：“吓我的？”
秦明含泪，上前拍了拍韩瑞肩膀：“好孩子，我知道，我都知道......”
“知道，嗨，你知道不就得了，老秦我放心，说出来的话我依旧作数，不把这大妖除了我还真就不走了！”
“不过老秦，我也是佩服你，搁我们驱魔人，和这种半个屋子那么大的凶灵处那么久，没我这么优秀的，也都得疯。”
“？”
“哈哈老秦你装傻呢？诺，就现在骑你脸上这个，边流血还边蹦跶呐！”
......
5
躺床上吸氧的秦明，觉得韩瑞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复杂。
一身慢性病加心脏病的他本来就得靠输液吃药过日子，经这一吓还得了，更何况他还和之前的租客一一打电话问询。
“啊？不是魔术道具吗？那些不是事儿，您这屋子啊，主要是闹人！”
“挺可爱挺有情调的啊，恐怖？没没没，不过大爷，你还是快点搬走吧，那东西忒吓人了......”
电话打完，秦明身体一软，就被韩瑞接住，倒在床上。
自己究竟天天和个什么东西呆在一起啊？？自己还从来没看到过？
“其实也没啥......”韩瑞支支吾吾：“就是个大点的洋娃娃，接受设定的话还挺可爱的，放宽心，没事没事。”
“刚电话里说闹人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闹鬼说成闹人，地方文化。”
秦明点头叹气：“一定把那东西赶走，这房子还是留给我儿子住的，别影响到他。”
“好，我尽力，大爷您安心养病吧呐！”
当天晚上，睡梦中的秦明仿佛又听到韩瑞在隔壁喋喋不休。
6
出租屋内，房间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符文咒印，韩瑞面前的茶几上放了杯清茶，年轻男子缓缓将水杯放下，逼视韩瑞。
“韩家十年前虽然发生过大动乱，但业界还是没同行比得上你们吧？这都一个月了，隔壁屋怎么回事还没调查出来？”
韩瑞开口：“这样的情况十分复杂，您父亲并不知道自己死亡的事实。还给其他灵租房，这才异象频生。”
秦小明皱了皱眉头：“到底赶得走他么？”
“我的驱魔理念与家族不同，比起杀灵，我更愿意采用温和的方式，灵受了感动就会变弱，慢慢消失。”韩瑞变得郑重：“我需要您父亲死亡的真相。”
秦小明沉思很久，随后前倾身体，凝视韩瑞。
秦小明：“协议第一条，在任何情况下，绝不透露客户隐私。”
韩瑞：“以韩家名义起誓。”
秦小明坐了回去，他仰躺在沙发上，整个人忽然显示出一种放松。
随后他双手握拳，做出一个拉扯的手势。
“回来第二周，趁他睡觉，我把点滴拔了，他睡糊涂着呢，到死都不知道怎么了。”
他笑：“这屋子不错吧，现在它是我的了。”
7
韩瑞又想起十一岁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。
他跪在自己父亲面前，头磕出了血，他明白只要下一刻父亲挥了挥手，那个小鬼就会烟消云散。
“就差一点，只差一点了！他已经答应和我玩了！再给我点时间就好，爸！”他乞求：“我会让他走！”
父亲冷冷地看着他：“韩瑞，你空有能看清任何灵体的天赋，却反而作茧自缚。”
小鬼哭着对韩瑞伸手：“别杀我，再陪我玩一会好吗？”
父亲举起手，与此同时韩瑞挡在小鬼身前。
几乎是同时，身后的小鬼露出诡诈的笑容，长长的指甲在雨中透着森冷的寒光。
韩瑞只记得父亲朝自己猛扑过来，随后自己失去平衡，头重重嗑在地上，意识消失前他看到那个小鬼如烟尘般湮灭。
韩瑞只记得自己徒劳地在雨中伸手想要抓住什么，眼前却愈来愈黑。
“我没有你这么愚蠢的孩子，你是无法在韩家生存下去的，滚出这里，再别让我再见到你。”
醒来后，那是父亲对自己说的第一句，也是最后一句话。
漂泊......野狗一样的生活......好久了啊......
“小子，喂，小子。”
韩瑞被秦明叫醒，太累，竟睡着了。
“小子，看你这两天太累，别扫了。”秦明脸带疲惫：“待在这里陪陪我。”
韩瑞晃了晃脑袋，点头。
自那以后自己离家多久了？十五年？十六年？记不清了......
“小子，最近浑身都有点发软，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感觉，和隔壁那东西有关吗？”
韩瑞嗯了一声——秦明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死亡，他的记忆停留在他儿子回来之前。
他搅干毛巾，小心把他盖在秦明额头上，随后坐下给他揉起手掌。
秦明慢慢支起身子，发现力气不够，见一边的韩瑞聚精会神给自己按摩，只好躺下。
“韩瑞，你一般是怎么个感化法？”
“这个简单，和我们说的超度啊飞升啊差不多，那些逗留人间不愿离去的家伙，只要感动感动它们，就会消失了。”
“隔壁那个也是吗？”
“是呀，再可怕再强大的东西，只要被感动以后，都很脆弱的。”
“那我还有多久呢？”
“嗯？”
“韩瑞，你想让我还有多久消失呢？”
韩瑞身体狠狠一颤。
秦明笑了笑：“我不会，你没法让我就这样消失的。”
他拔去身上的管子，手臂上青筋暴起，挣扎着从床上走下，随即向隔壁屋冲去。
8
秦小明很慌。
鸡毛掸子毫无来由地乱飞，抽屉接连被掀开，窗帘扯破，泥尘横飞。
“韩瑞！韩瑞！出来！保护我！”他缩在角落，因恐惧发出怒吼：“你到底行不行！！怎么了这是！？”
韩瑞跑进房间，挡在秦小明身前，他不知道秦明是怎么知道自己既死的事实，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现在的疯狂。
“在哪！你在哪？？出来，让我看见。”
“我不管自己是人是鬼，也不管你是人是鬼，这是我房子，除了我儿子，谁都不能进来！”
秦明燃烧着他将枯的生命，对着空气四处喊叫，手上的鸡毛掸子不受控制地乱舞。
韩瑞想告诉他，对他来说，这屋子没有什么怪物。
只有他最牵挂的儿子。
“对，你想杀死我？”秦明双眼通红，指着韩瑞：“感动我，哈哈哈哈，感动我这只老鬼，一个死人？”
韩瑞表情哀伤，他对秦明伸手，想要劝阻，忽然胸口一闷。
那柄鸡毛掸子像把重锤，来自秦明最愤怒的一击。
可也仅仅是一闷。从小到大，韩瑞从未在它们面前受过伤，哪怕再致命的攻击，也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。
这或许就是天赋吧，最优秀的驱魔人血统。
秦小明在一边不停惊惶大叫，韩瑞眉头紧蹙，知晓自己已死的打击和对自己屋子的保护欲交织一起，促使秦明彻底失控。
这时，韩瑞看见秦明血红的眼瞳锁定在天花板的吊灯上，那只鸡毛掸子就要出手，而吊灯的下面正是瑟瑟发抖的秦小明。
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，韩瑞仿佛看着时间迅速变慢，自己只来得及俯身护在秦小明身上。
一道白光闪过，随后一切都归于寂静。
韩瑞再次抬头，只见到秦明虚弱地靠在墙壁上，那根鸡毛掸子被击的粉碎，慢慢在空气中消逝。
爸爸？
韩瑞父亲伸出一根手指，缓缓指向动弹不得的秦明，他正犹自不甘地晃动着脑袋，嘴里嗫嗫嚅嚅。
“这是我的屋子，是我的屋子......我等儿子......”
“是我错了，是我错了啊，可已经那么多年了，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？？”
“回来吧，回来吧，要什么出息呀，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可以了......”
韩瑞看见父亲的手指狠狠抽动了一下。
他终于缓过神来，张臂挡在秦明面前。
“爸，不要！”
“你还......你知道刚才差点被它杀掉吗？”韩瑞父亲捂着胸口猛咳一声，随后单膝跪在地上，表情颇为痛苦。
“爸，不一样，它不一样，它真的很好！”韩瑞又转向秦小明：“他刚才说他错了，他在求你原谅，他说他一直以来都不图你有出息，只求你平平安安。”
秦小明愣了愣：“他？哦，他，他当初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他骂我是垃圾，废物，整天啃老的社会蛀虫。从小到大他没管过我，也没夸过我哪怕一次。”他的脸色变得狠毒：“那我就证明自己，我去别的城市，回来把钱拍在他脸上！”
“可我确实是废物，你知道吗，这个世界上有人注定就是垃圾。”他笑了：“对，我什么都拼不出来，我活不下去了，回来了。真好，老头子本来就快没了，不会笑话我。”
“对了。”
他忽然偏过了头。
“刚才你一口一个爸的，和谁说话呢？”
另一边，韩瑞的父亲突然不支倒地。
秦明在忏悔中缓缓站起，瞳孔变成深渊般的墨色。
整座房间弥漫起摄人心魄的黑气。
9
“在哪里......滚出去......这里是我的房子。”
秦明口中念念有词，身躯隐隐开始膨胀，韩瑞感觉面前那个身影变得越来越陌生。
“老秦——”
“小心！”
他根本看不清秦明的动作，眼睛一花，身体便重重砸在墙壁上。
他抬起头，看见似曾相识的一幕。
父亲挡在自己身前，张开双臂，身体几乎被贯穿。
“混小子......”父亲重重一咳：“这么多年了，还是没有记性......”
韩瑞愣在原地，完全忘记了该做什么，只见到父亲用全身的力量勉强控制着秦明刺入自己身体的手臂，艰难地回头。
“它已经成为凶灵了，可以见到活人，但谁也认不出了。让他儿子和他说话，就用你那套说法，快，我没力气了。”
父亲永远是那副冷漠的样子，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，却仍尽力保持着声线的稳定。
韩瑞回过神，见到秦小明瞪大眼睛注视着黑化的秦明，吓得一动不动。
“秦小明，快和你爸说点什么！”
“说说说说什么？”秦小明吓得结巴。
“能感动他的！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，现在只有你能感动他了！快！”
秦小明咽了咽口水。
“快！”韩瑞急了。
秦小明的眼神变了。
“秦明！你怎么还不去死？”
韩瑞怔住了。
秦明也怔住了。
“你很看不起我是吧？我知道，你就是没说出来，你躺床上看我每天看我那种眼神，我自己心里都明白。”
“当初装狠说闯这闯那，离家出走，现在光着回家了，准备啃我老了。你就是这么想的吧，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，我就是个失败品，什么都做不好的垃圾。”
“秦明，你怎么还不去死？我已经杀你一次了，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安安心心去死呢？求你了，死吧！”
秦明驻在原地许久，然后缓缓缩手。
凶灵是已经彻底脱离作为人时残留理性的存在，凶灵无法说话。
秦明忽然安静了下来，他慢慢向后退去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
他笨拙地想把碎掉的花瓶全都拼好，想把掉落的物件都回归原位，但他已经做不到了。
他在慢慢变弱，他的身体在慢慢消失。
那以后韩瑞才明白，只要是来自最亲的人，无论感动还是伤害，它们在这些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秦明那双没有神采的眸子，就这样久久凝视着自己的儿子，他尝试着前进一步，慢慢伸手，却见秦小明瞬间没了那股狠劲，恐惧地退了一步。
“别，你别过来，你以为我想这样吗？”秦小明喘着粗气：“我也想出人头地，我也想靠自己活下去，可我就是不行，你以为我不想吗？我也想啊......”
“我多想，哪怕一次，你能夸夸我......”
“我多怕，守在你病床前，突然有一天你就把那些想法都说出口，羞辱我......”
秦小明哭了。
“我，我只能杀了你啊！”
秦明沉默着，他搓着手，犹犹豫豫，最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。
他一步一步向哭泣的秦小明走去。
秦小明慌得大叫，他不要命地后退，却发现已经到了角落，喉间因恐惧发出杀猪般的嘶鸣。
秦明沉默地接近他，黑色的大手遮住光线，朝秦小明盖下。
后者已经吓傻了，嘴角全是口水。
那双手在空中悬停，随后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秦小明翕张着嘴，发不出声音，眼中涌出热泪。
“爸，你......原谅我？”
黑气消散，那个身躯变得越来越透明，最后一刻，他帮儿子拭去嘴角的口水，对韩瑞点了点头，随后头倚在儿子的肩膀上。
消失前的一瞬，他又变回那个苍老的样子。
“说什么原不原谅，我是你爸爸啊......”
“开开心心活下去，对不起。”
是韩瑞的幻听吗？自己父亲的声音好像与秦明的混在了一起。
秦小明呆呆地用手抓着肩上的空气，却发现早已空空如也。
韩瑞反应过来，却看见父亲已经不知所踪。
10
韩瑞知道父亲受了很重的伤。
担忧他的伤势，时隔十几年，他连夜偷偷回到家族，却发现这里已成一片废墟。
他向路人打听，知道韩家早因分裂迎来毁灭，为了清除异己，那晚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死于发疯的族长手中。
留下的只有连绵不绝的墓碑。
他在母亲的墓碑上发现了紧挨的父亲的名字，时间是那个下着大雨，自己被赶出家门的那个雨天。
韩瑞在墓前恍惚很久，他知道自己能看见所有的灵体，其实自小开始，分不清人和灵便是家常便饭的事情。
他还一直以为自己从来不受伤是过人的天赋。
现在想想，自己确实是个挺傻挺笨的儿子。他以为父亲苛刻、冷血，看不起自己，可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，丧失双亲的他，有什么能力在濒危的韩家保全自己的性命呢？
韩瑞摇头笑了笑，抬头把泪含在眼眶里，他知道今后的路都要自己走，他要开始为自己的所有行为和觉悟付出代价，那个偷偷在暗地里保护自己的家伙已经不在了。
如果早一点想到就好了，其实仔细想想，并不是那么难料到的事情。
他把酒浇在墓碑上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毕竟他们，可是父子啊。
图片作者：むらい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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